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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手机综合辞职去新疆开民宿的第5年他找到“自由”了吗? 作者:小编    发布时间:2022-12-08

  随着996、内卷等城市打工人词汇的热议,随着以李子柒为代表的追求乡村诗意生活的人群日渐增多,当代年轻人在城市中一边打拼,同时也似乎随时准备着逃离——回到乡村、回到自然中去,成为许多人的向往。

  马夫, 88年生,一个在北疆开了5年民宿的湖南人。访谈时他正旅居喀什,晒着太阳看着书,在充满人文气息的南疆寻觅着自己下一个人生目标。

  本科装饰专业,毕业后做过两年空间摄影的马夫,从大学起就一直摸索着“非上班模式”的职业可能性。

  从独立摄影师到民宿主,马夫是上班族眼里令人羡慕的“自由派”——对工作的时间、空间都享有极大的灵活度。但谈起对自由职业的定义,马夫觉得这一定程度上是个伪命题:“自由和职业两个概念还蛮相悖的。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做经营你就一定会背负着某种枷锁。”

  当独立摄影师的时候,马夫常跟着老师去不同的地方给杂志拍照。这段经历让马夫更深刻地理解了“独立”二字的含义:“独立就意味着你没有固定工作,意味着你的收入可能也没那么稳定。”

  马夫的老师在摄影行业耕耘数十年,有着还不错的知名度和收入,但自由度并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大。摄影工作来源不确定性很高,摄影师经常会提前几周、或者几天才接到来自需求方的拍摄任务,就要临时调整自己的出行计划。

  而现在作为民宿主的马夫,因为主要担当空间设计和施工这样偏前端的职能,完成后会有运营和营销端的伙伴接手,才能享有比较高的自由度,在建造完成后的空档,随心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节奏。

  “自由很大程度上是一个自我的概念。我现阶段的理解是,如果我内心是自由的,我在哪里都可以自由。我可能不太相信‘自由职业’这个概念,但内心自由的状态是存在的。”

  聊到通常向别人如何介绍自己的时候,马夫抛出了自己简洁的职业标签:“就是开民宿的bob手机综合,在新疆开民宿的。”

  2017年,为结束和女朋友的长期异地,马夫和他的罗小姐选择落脚禾木。此时,前期积累的空间设计经验让开民宿这件事变得水到渠成。也许是从小受爸妈经商的氛围熏陶,马夫也想寻觅合适的小伙伴组成团队,把开民宿这件事正儿八经地经营起来——于是创建了后来拥有9间院子的民宿群落“有院”,有了创始团队“有院五姐妹”:除马夫和女友外,还有三位新加入的小伙伴,钟志伟、田甜和大柒。

  “18年我们在禾木认识了第一个小伙伴钟志伟,当时他也在经营自己的民宿,熟识后我们一起合伙开了一个新的院子。我19年的时候去伊犁,在田甜的店里做义工,认识之后就给她设计房子,大家相处还蛮好的,我们就又一起在特克斯那边开了一个店。”而最后一位小伙伴大柒,是个脾气直率的四川姑娘,从上海到马夫的禾木店做义工,大家相处也异常融洽,于是19年底便有了后来的“有院五姐妹”。

  “因为我们的店主要集中在伊犁片区和禾木片区,目前大柒是禾木那边的负责人,田甜是伊犁这边的负责人。钟志伟则负责我们的新媒体运营,罗小姐负责营销和推广。”而马夫作为团队的发起人,之前的主要工作是在管理层面负责团队协作,加上空间的设计及施工任务。

  聊起组建团队的秘诀,马夫总结说一个核心要点是“善”:大家的能力基础要互补,但更核心的是把握“善”的原则。

  “‘善’是指当一件坏事发生的时候,坏的程度不会那么坏。比如我们都很明确团队的聚散离合是很正常的,不会有一个团队能一辈子在一起。大家都愿意去接受这种观念,聚在一起也好,分散也好;当真正去分开的时候,‘善’可以让大家不会像一些纯粹因为钱组成的团队坏的程度那么高。”

  因为共同兴趣,因为对生活态度的追求,“五姐妹”从天南地北聚集到新疆这片辽阔的土地,希望打造出一种从当地土壤里长出来的生活空间,体现新一代年轻人在这个地方、在这片土地上的生活方式。

  “我们之前也在困惑自己的定位,现在明确下来一个事情,我们可能不是开民宿的,可能更多地是试图表达自己的某种社会状态。为什么叫‘有院’这个名字,其实是我们希望拥有‘有院子的生活’。”

  前些年异乡人落脚新疆,受限于当地的产业形态(民宿、餐馆居多),多数会选择以民宿起步。有些民宿主也许恰巧如马夫一样,拥有建筑设计的背景和自成一家的经营理念,开起民宿来也算得心应手;有些人则是从空白中开始探索,逐步开启民宿的技能养成。

  94年出生的钟志伟,是团队里最小的成员。管理专业毕业后,在途家的线下门店工作过。他性情温和、对世界充满好奇,和马夫一样宽心地接受“五姐妹”的戏称,并担任团队出行时称职的老司机。

  风四娘原名罗丹,是团队主要的宣传负责人。新闻专业出身的她,对世界和他人抱有极大的善意和同理心,会在马夫想要粗暴地回应无理的客人时,温柔地劝说他多站在客人的角度上,感受他们跋涉几千公里来到新疆、住到他们院子里的不容易。

  大柒是团队里出名的“爆炒辣椒”,性子爽朗做事干脆,也见不得旁人拖沓。在4A广告公司五年的任职经验,让大柒成为团队里少有的拥有职业化思维的成员,会敦促其他小伙伴,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执行力。

  田甜则是“五姐妹”中最具母性关怀的成员。毕业后她早早结婚生子,开民宿、带小朋友,喜欢带着女儿一起,在大自然里探索纯真的快乐和不受限制的生活方式。

  相比于职业化团队,“五姐妹”有一套自己的协作理念。从分工到经营,会充分考虑每位成员的技能和兴趣点,让大家既能发挥所长,也能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不断实践、成长。

  灵活甚至有些随性的经营模式,让有院注定不能简单粗暴地采取大公司的股权结构及财务管理形式。马夫回忆说,去年曾招过一位在大集团中工作过的财务,但那种极规范、严谨的财务结构与有院的土壤天然水土不服,让他们意识到有院这样因为兴趣和主观意愿结合在一起的团队,是无法匹配那样的制度的。他们需要自己的方法论。

  “目前收益上我们5个人股权是平均的,各占20%。每年大家各取10%的民宿收益后,另一半划归到一个池子里,用于民宿的发展。我们每年会投票选举一位决策者,把总决策权给他,其他人也会承担不一样的角色,这个池子里的资金就根据各人不同的角色及民宿经营的其他需求进行分配。”

  因为“五姐妹”坦率真诚的个性,平时团队发生矛盾的时候其实比较少。偶有一些争执,一个拥抱、一句话也就和好了——当然,这样的和睦也倚赖于大家在经营意识上的磨合与共识。

  “我们去年确定下来一个基调,要做一个快乐的团队。另外,组织决策上我们也更加清晰了。比如说大柒是禾木的经营负责人,她找到我们,要我们帮她解决问题,我们就提供帮助;如果她不提,可能我们发现什么问题,也会跟她讲一下。但在决策层面,我们大家的共识是决策权一定是在她那里的。”

  “有院”的日常经营遵循着“快乐”的主基调,在商业中实践着诗意与情怀。“五姐妹”会去探寻新疆当地的手艺人,把民族文化中的艺术运用到每个院落的设计中;他们也会在推门即是辽阔自然的草原上为客人组织策划一场自然影展;在夕阳下野餐,学当地人的野路子骑马奔腾,在春风和畅的午后开芍药花派对。

  但这样的诗意情怀会与商业发生冲突吗?在马夫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大问题。毕竟在挑选团队成员的时候,他已经有意识地去集合一个更有人情味的组织。

  “纯商业化的组织,当它的意义消失的时候,或者说当利益出现或者消失的时候,就是团体解散或重组的转折点;但是如果团队以情怀为底色,再去从事商业行为的话,就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情怀是某种高远的东西,商业更多的是落地;商业一定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完成情怀去做的中间的过程。”

  随着996、内卷等城市打工人词汇的热议,随着以李子柒为代表的追求乡村诗意生活的人群日渐增多,当代年轻人在城市中一边打拼,bob手机综合客户端同时也似乎随时准备着逃离——回到乡村、回到自然中去,成为许多人的向往。

  “我们团队现在会有种共识,我们在自然的环境里面,它跟城市不是对立的。我们几个之前都有过大城市的生活经验,但对于‘逃离北上广’这种观念,我们并不觉得需要逃离。其实更多的时候,自然与城市是互补的一种状态。”

  在新疆五年,马夫充分感受到自然有着极强大的疗愈能力。“我们住在阿勒泰山里面,是一个景区,你走出房间可能5分钟、10分钟,就能直接走到原始森林里bob手机综合。这种状态下,自然是触手可及的,它能带给你太多太美好的东西,让我能感受到风、阳光,感受到植物从土里冒出来的那种变化,这些让我慢慢有很强烈的感受力。在这样的空间里,你会发现自己的宽容度在变高,对事物的理解也变得更加宽广了。”

  而另一方面,城市生活也有其独特与丰富性。如果说自然给人原始的纯粹的快乐,城市则建构更精密、细致的人类生活。在城市里,你可以遇见最聪明的头脑、了解国内外的观点与视野;在城市里,人群标签的丰富度让人目不暇接,你可以去学爵士、学咖啡,各项展览、活动也层出不穷。

  当人在城市里感到焦虑的时候,会选择回归自然,比如有院接待过许多“迷失”在城市中的住客,自然给了他们复原的力量;而在自然中沉浸太久,也许会无可避免地怀念起城市的灯光与喧嚣。

  但对马夫个人而言,自然与城市的矛盾从来不是他的困惑,当下困住他的反而是被众多人羡慕的“自然状态”。

  “我个人一直是一个有很强焦虑感的人,自然环境给予我太多太美好的东西,获得了之后,我反而会因此产生某种焦虑,会去想当我得到这些很好的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有更深层次的追求,比如说存在的意义也好,存在的价值也好,可能就是一些更加不贴近现实生活的东西。我现在的焦虑和困惑,其实是来源于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往哪里走,还有什么让我充满热情的事。来喀什这几个月也是在找寻一种新的方向,或者说是状态。”

  在喀什旅居的三个月,马夫以义工的身份驻扎在斑马小姐和其男友共创的疆湖书屋中。白日里帮忙看店,闲时则进行大量的阅读,沉下心学习、获取新的养分。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斑马小姐却是马夫的“南疆导师”。bob手机综合客户端“她是一个很能沉下心、去扎根的人。比如她知道南疆每种植物的名字,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

  马夫觉得自己当下就需要这种能“扎根”的心境。他自嘲自己在南疆五年,只知道那些带给他极大幸福感的花花草草是黄的绿的,却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它们叫什么、有什么特点。而现在,他想要跟所在的土地产生更深的联系,不单单限于直观的感受;另外,不断设计、建造不同的院子、持续的输出,让他之前学习积累的东西快要被掏空了,所以极渴望大量的学习及输入。

  持续学习也是有院“五姐妹”的共识。“我们除了做一个开心的团队外,还要做一个不断学习的团队。不断地打开自我边界,学习去链接不同的人:链接人与自然,人与动物,外来的人与本地的人,这些都包括。”

  马夫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下一扇快乐之门的钥匙:“之前我们是肤浅而快乐的人,在自然里做很多简单而开心的事情,是一种很直观、不需要大脑思考就能获得的快乐;长期在这种状态里,你就想去追求一些新的、更深刻的东西。但在做探寻的时候,你需要有意识地跟主流社会的价值规则保持一定的距离,确保核心需求的初始来源是我们自己。”

  对于想要从事民宿行业或者其他自由职业的人,马夫也给出了三个简洁而深刻的建议:“如果想要去从事自由职业的话,第一个准备,你一定要具备同时承受它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的心态,这是很重要的一点;第二个就是交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第三个,多看书。”

  在为有院建造了九个院子后,谈起将来想为自己打造的房子,马夫畅想说:“我可能还是想在山上建一个自己的小木屋,房间不用很大,但设施齐全。有厨房有客厅,可以做饭,可以喝酒、喝茶;外面可以种花、种菜。屋外有一片空地可以骑马。房间一定要有一扇窗户,冬天可以透过它看到雪;夏天可以坐在门廊上,看日出日落。”

  虽然仍有自己的焦虑和困惑,但对马夫而言,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源于内心的热爱和需求。“我从来不是为了开民宿而开民宿的,”马夫这样总结自己的动机来源,“而是源于自我的某种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也好,或者说成长也好。我一直怀抱着哪怕生命突然停滞,也千万不要后悔的理念。”

  在生命停滞之前,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去追求过程、追求快乐、或是某种理想。这样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人生已然尽欢,再没什么可丧失、可后悔的——这就是当下的马夫,写给自己的极简墓志铭:生则尽欢,死无所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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