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湖南解放。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给毛主席写来信,告诉他杨老夫人向振熙身体依旧健康,并且问询了外甥岸英、岸青的现况。
毛主席想去湖南走一走,看一看,但此时的新中国还未建立,毛主席忙于国事,抽不开身。毛岸英也提出过回湖南省亲,毛主席决定就让岸英代他去湖南看看吧。
毛岸英在得到父亲的确认之后,立即向所在单位会部请假。bob手机综合客户端此时新中国还在襁褓之中,中央各部门工作人员忙得连轴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所以毛岸英的请假并没有得到批准。
去湘问题已经解决,半个月后动身,除了到长沙看外婆,还打算去湘潭走一走,学一些‘新鲜’东西。”
此时毛岸英已经调往北京机器总厂学习,所以也拖了一些时日,一直拖到1950年5月中旬,毛岸英的湖南之旅才正式成行。
其实主席对岸英回湘还是有一些顾虑的,岸英从小就不在湖南,怕是对家乡的记忆模糊了,就连湖南话都说不了几句。毛主席便故意对毛岸英说:“你回去能干啥哦,连话都听不懂。”
岸英马上接过话,用地道的湘潭话说道:“我跟爸爸学了咯多土话子,从今日起,再跟您学个把月的韶山话,你看要得哦?”主席听着儿子说着家乡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算考试合格了。
在岸英学韶山话时,还对主席提出一些意见:“爸爸,大家都在讲普通话,可你的韶山口音老是改不了,平时大家将就将就听,可和外宾讲话的时候,有时还要先把韶山话翻译成普通话,再翻译成外国话。”
主席对这一点建议表示“诚恳接受”,但“坚决不改”。毛主席打趣说道:“我是一个顽固分子,这口韶山话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经过一番安排后,岸英已经做好了回湘的准备。在动身之前,主席把三封信交给了岸英,还特意布置了两项任务。
三封信,一封是给毛岸英的舅舅杨开智的;一封是给岸英外婆向振熙的祝寿信;一封是给时任湖南省委第 一副书记、人民政府主席王首道的。
两项任务,一是要回去看看父老乡亲,把主席的问候带给老乡们;二是要告诉老乡们马上就要实行土地改革了,贫苦农民盼望多年的翻身解放的好日子就来到了,希望乡亲们积极投入到这场伟大的斗争中去。不过岸英又给自己加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准备用心去学习一些新鲜东西,绝不限于“省亲”。
毛主席语重心长地对岸英说:“到湖南后,要多去亲友、农民家里走走,要多了解了解乡下的情况,向他们传达党的政策,你也要向他们好好学习。见了乡亲们要有礼貌,在北京叫爷爷,到了韶山叫阿公,同辈的喊兄弟或者同志,不要没大没细(小)的。”
说完,主席继续补充说:“要入乡随俗,不要搞特殊,老百姓不喜欢摆格的人。”
毛岸英心领神会,用学了半个月的韶山话说道:“晓得喽,爸爸,你还有么子吩咐的?”
毛主席笑了笑,递给了他一个包,然后用手指了指包说:“这里面有一些票子,是我这些年的稿费,你这次回乡省亲,就当是我资助的。看到有困难的乡亲们,你就见机行事。俗话说空手进门,毛狗不理,你看着办吧。”
毛岸英回复道:“爸爸,你放心,我晓得!不过’娱馳’(湘方言:奶奶)又难念又难写。”岸英用手比划着写着,写了几遍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5月,毛岸英随着李克农一同赶到武汉出差,在武汉结束公务之后,乘车于5月23日抵达长沙,5月25日是外婆向振熙八十岁寿辰。
第二天,岸英就迫不及待赶去学宫街,去看外婆和舅舅杨开智。80岁的外婆依旧耳聪目明bob手机综合客户端,富态健康。岸英一头扑在外婆怀里,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外婆,我好想你啊。”渐渐地,岸英又哭着喊到:“妈妈,你好苦啊。”屋子里的人哭作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逐渐恢复平静。岸英把父亲的贺信和寿礼一同送到外婆手里,拆开一字一句地念给外婆听,外婆不住地点头:“谢谢你爷老子的一片孝心啊!要是霞妹子(杨开慧)还在,该有多好啊。”
当天,省委交际处特意为向振熙老太太举行了一场小的生日宴,只有五个人参加,一家人饭后一起合影留念。
次日,舅舅杨开智和舅妈李崇德决定陪岸英去长沙县板仓,因为那是岸英妈妈杨开慧的墓,就安放在板仓。一行人从小吴门火车站一路乘车北上,在白水车站下车,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便由白水向板仓前进。
40里的路,一行人走了大半天。岸英不由得想起20年前发生在这条路上的一幕。1930年10月24日,这天是岸英8岁的生日。清乡队的队长范瑾熙带着人压着妈妈杨开慧,保姆孙嫂和他,一路从板仓到白水,再从白水坐车去长沙。
对于岸英来说,妈妈就是从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还的,他走在这条路上,只不过方向是相反的。一行人抵达板仓之后,回到外婆家,岸英激动地不能自己。中午,岸英扒了两三口饭,便要舅舅带着他去看妈妈。
杨开慧的墓碑树在棉花坡上,碑上刻着“毛母杨开慧墓”的石碑。一米八的毛岸英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墓前,泣不成声:
岸英迎着风,一铁锹一铁锹地为母亲的培土,他想到了20年前母亲在刑场对着他们喊得话:“岸英,我的儿啊!活下去,长大后要为我报仇啊!”而如今新中国已经成立,想必杨开慧也能瞑目吧。
扫墓归来,杨开智带着岸英在板仓的十几户人家里拜访,对那些为安葬妈妈出力过的老人鞠躬致谢。
乡亲们得知岸英回乡省亲,三三两两来到家里看望岸英,这一批走了,那一批又来了,半夜里也有人来找到岸英。乡亲们谈得最多的就是减租减息和今后的土改问题。
岸英见乡亲们如此热情,便约他们第二天到杨公庙再见面,把土地改革的问题具体谈谈。
第二天,上千老乡赶来杨公庙,整个庙被围得水泄不通。杨开智站在戏台上,向众人介绍说:“乡亲们,岸英小时候就在这读过书,这次毛主席让他来看望大家,和大家见见面,道声谢。”
岸英满含热泪,对乡亲们说:“父老乡亲们,二十年前我们三兄弟被迫离开板仓,今天我回来了!这二十年里,我时时刻刻惦记着板仓,想念着埋在棉花坡的妈妈!也想念各位乡亲们。”
突然,岸英话锋一转:“现在世道变了,农民翻身做了主人,我在北方参加过几次土改,板仓现在还没实行,不过过不了多久,也会土改的,我希望大家要团结。”
回到省委交际处,岸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想到韶山看看,那里虽然不是他的出生地,但这里都住着父亲的父老乡亲。小时候岸英是随着父亲去过韶山,父亲也多次提及过韶山冲,所以岸英一直想回去看看。
省委为了了却岸英这个心愿,就派出一辆吉普车,让省委交际处的毛远翔陪着,一同去湘潭。毛远翔是韶山冲走出来的人,和岸英是远房兄弟。
韶山距离湘潭90里路,吉普车一路向西,从湘潭开到了七里铺。再往后走,道路狭窄,又泥泞,车过不去。从七里铺到韶山冲,还有四十多里路,可以说没有路,只有乡间的小道,一行人只好改为骑马走进韶山冲。
还没等毛岸英一行人到韶山冲,村子里就闹哄哄的,半大不小的少年们光着脚,在村子里喊着:“岸英回来了!”
走进村子里,岸英眼里带着泪花,嗓子有些沙哑:“乡亲们,你们好啊!爸爸要我回来看看大家,向你们问好。爸爸身体很好,工作也很忙,他一直都想着你们呢。”
人群中的老人端详着他:“嘿,这身段,那笑脸,真像是他父亲,没有架子,是个好傍子。”
当天晚上,乡政府的人从河里捞回来几条鲫鱼,用豆豉和辣椒蒸了一碗,有弄了写酸菜、粉丝之类的菜,用来招待毛岸英。乡里很穷,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这些,虽然简单了点,但这对于岸英来说也是地地道道的家乡菜,岸英也吃的津津有味。
身边的人带着浓厚的韶山口音,劝岸英多吃点。岸英倒是不急,一边吃一边和众人说:“这次爸爸叫我回来,一是向父老乡亲问好;二是要告诉大家,马上就要土改了,大家都可以分到土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毛岸英走到上屋场祖父的老屋里,这是父亲的胞衣之地。解放以前,这间房子被查封多年,一直到1943年,这间屋子才让毛润民住进去。房子前面放着一些木头和树枝,后屋的山坎塌了。
岸英走进屋子走了两圈,乡里的人问要不要修一修,岸英说道:“把浮土给挑走就行。”看完老屋,一行人走到外面的小道上,路很泥泞,很难走。乡里的同志告诉岸英,韶山的人民生活很艰苦,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要改变韶山的面貌,首先要去解决交通的问题。
岸英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看来路是要修的,bob手机综合客户端不过一定要注意,不要把好地方占了。”
说罢,便请堂叔毛泽连带路,去看看那些贫苦人家怎么过的生活。几个月前,毛泽连去北京治过眼疾,是岸英和李敏、李讷陪着去的,两人之前就有过接触,也就没有距离感bob手机综合客户端。
在韶山冲的小路上,岸英穿着一身雨衣,撑着一把伞,脚上的皮鞋沾满了泥,已经有三四斤重了,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为了能走快点,岸英卷起裤脚,脱下皮鞋拎在手里,赤脚走在路上。毛泽连见状赶上前来,想要帮他提皮鞋,岸英赶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哪有叔叔给侄儿子提鞋子的。”
一行人最先到的是毛瑞和家,毛瑞和身体不好,躺在床上。岸英走到床前,问道:“瑞和阿公,你们家几口人?”
岸英心里一紧,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都解放了还有人在吃野草。岸英故作镇定继续问道:“你呷的么子草呀?还有没有?”
“我呷的鹅藤草bob手机综合客户端、饭蒿子草、红花草,锅里还有。”毛瑞和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岸英安抚好毛瑞和的情绪,自己走到灶台前面,掀开锅盖,锅里黑乎乎的一片,他捏起几根草送到嘴巴里,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种野草带有一些苦味,有些嚼头,虽然可以充饥,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营养。毛岸英掏出一张手帕,包了一包放在衣兜里。
“没有办法呀!肚子饿了还不吃一点?比榆树皮、观音土要好吃些!”毛瑞和显得有些无奈。话毕,毛岸英从包里掏出十万块(旧币),说:“瑞和阿公,我没么子东西送给你,这点钱你买点粮食吧!bob手机综合客户端”
紧接着一行人又来到毛连奇的家中,到灶台一看,厨房里的碗里装的也是野草,毛岸英心如刀割,拿出十万块交给了毛连奇。
转了一大圈,毛岸英发现各家各户情况都差不多,家里孩子多,穷得没饭吃。就这样,毛岸英这一家给五万块,那一家给十万块,到离别韶山之时,主席交给他的那个包里已经所剩无几了。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