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b手机综合体育平台bob手机综合体育平台bob手机综合体育平台当然,假如你还没有听说过它,也不必担心被开除“沪籍”。据我们小范围了解下来,身边不知道它的朋友还有不少。
它和梧桐区的复兴路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大杨浦尽头、黄浦江上唯一的封闭式内陆岛。
它紧贴中环线,却有着上海最寂寞的地铁站,即便是上下班高峰,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也凤毛麟角。
岛上没有超市、菜场、医院,更没有咖啡馆、便利店、电影院,只有两家小饭馆和两家烟纸店。
桥这一头是品牌店林立的上海国际时尚中心,穿过不足百米的“隧道”到桥那一头,就仿佛瞬间穿越了近半个世纪。
复兴岛是一个月牙形的小岛,西面隔着复兴岛运河与城区相望,东、南、北三面皆为黄浦江所环绕。
岛上只有一条马路:宽阔的主干道共青路在眼前笔直延伸开来,从南端的定海桥直通到大约3公里开外、北端的海安路桥。
道路两旁是围墙掩映的厂房。砖结构的建筑,满墙的爬藤植物,以及黑体美术字的标识都充满了年代感。
只是它们早已停止了工作,原本鲜艳的塔身上生出一些锈迹来,像一张张定格的老照片。
靠近白庐的大草坪上,生长着三十几株高大的百年香樟。据说观赏它们最好是在微雨天气,香樟林内雾气弥漫,静谧安然。
随着这两年“秘境”逐渐为人所知,也不时能看到有装备单反的“工具人爷叔”陪同,或是和小姐妹结伴而来的阿姨。
岛上没有超市,没有便利店,没有菜场,更不用说咖啡馆、电影院、潮流小店这些升级一点的消费场所了。
这个1.133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没有商品房,即使是租房资源强大的链家,“贝壳找房”上也显示,在复兴岛上“没有找到相关房源”。
然而在人烟稀少、业态极为单调的岛上,竟然有两家小饭馆,而且都开在岛南,相隔不过几十米。
让人不禁好奇,老板是怎么会到这样“幺二角落”的地方来开店的?来店里吃饭的都是什么人?
这两家小饭馆,一家叫共青饮食店,无论是店名,还是玻璃窗上的贴纸字体,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老板喜欢收藏,墙上布满了老款手机、相机、港台明星唱片……有种旧物杂货铺mix古早台湾偶像剧的感觉。
老板冶敬孝是90后,这家店却已经开了二十年。在他14岁从老家青海格尔木来复兴岛之前,饭店由爸爸和哥哥在经营。
中午12点,店里的六张桌子坐满了在附近建方舱的工人。等1点左右再来,才空出几张桌子来。
放了辣椒、镬气十足的炒青菜竟然有点甜,原来是入乡随俗加了糖,融合了西北和上海的口味。
冶敬孝说,店里最初的口味并不是这样的。当时“(口味)偏酸,因为番茄酱比较重”。
经营的时间久了,店里的红烧牛肉面,也随了上海风味,用酱油烧,再放一点糖。
“我家的红烧呢,之前卖得也不好,人家上海本地人吃了:好像这个味道不对啊。”
岛上没有菜场,饭店的食材从哪里来?出乎我们的意料,老板回答说,是从对接商家的App上网购的。
“外卖小哥不太愿意接这里(复兴岛)的单,即使送也只愿意送到定海桥,如果要过桥,居民还得再加跑腿费。”
在复兴岛地铁站碰到他的时候,他从周家嘴路的宝龙旭辉广场接单,刚刚给午休的站务人员送了餐。
小哥告诉我们,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复兴岛送外卖了,“(地铁站)对面隔离点也送过”bob手机综合体育平台。
说回眼前的复兴岛饭店,冶敬孝说,当初父亲在偌大的上海找到这么个神秘小岛开店,图的是房租便宜。客源主要是在岛上工厂上班的工人。
刚来的时候,他简直不能相信这里就是上海:“太破了,(饭店)房子都是铁皮搭的。想象中的上海,是高楼大厦嘛。”
不过,在冶敬孝对复兴岛及周边的回忆里,反复出现了“热闹”这个词,和当下的僻静形成了反差。
十多年前,他刚来岛上的时候,炎夏的夜晚,没有空调,他和周边的居民“拿着凉席打地铺”,睡在定海路桥上。
“每月1号、20号有赶集的。哦呦,那个真的是热闹,几条路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直到平凉路。”
甚至复兴岛本身,在上下班时段也是热闹的。因为这里曾经聚集了沪东中华造船厂等大厂。
“船厂有一两万工人唻。从外面看看(岛)里面,看不到的。但里面特别热闹。”冶敬孝说。
他还指着不远处60路公交终点站周边的房子说:“(现在)封掉的门店,(以前)都是店铺。”
那时岛上还有“娱乐业”。饭店所在的楼共有四层,“以前楼上都是黑网吧、游戏厅什么的”。
建岛之初,浚浦局就在岛上建立了疏浚设备修理工厂。1949年后,复兴岛成为燃料、木材、石油、仓储、造船、渔业等行业的重要基地。
1987年,方宁(化名)被分配到岛北的上海海洋渔业公司工作,还记得岛上工厂林立的盛景。
“全部北头都是水产局下属的工厂,上海海洋渔业公司、上海渔品加工厂,还有上海渔轮厂。我们单位大概也有1万多人。”
那个年代的工厂就是一个小社会。方宁单位附近有小卖部、饭店、新华书店、邮局等生活配套设施,单位里还有托儿所。
方宁单位附近是77路终点站(现在的577路)。这是一条只在杨浦区内行驶的公交,沿途站点都是中华船厂、国棉十七厂、煤气厂等大厂。
一到下班时间,这辆从复兴岛开出的公交,挤满了下班的工人,并且一路接上其他大厂的职工,变得愈发拥挤。
但岛上的热闹就像潮汐一样。“上下班(时间点)一过,路上就没人了,都在厂里向忙。一下班,又轰出来了。”
其实作为一名老杨浦,早在80年代初的秋天,当时还在读中学的方宁,就跟着父亲去僻静的复兴岛公园抓过金蛉子。
“共青路边上现在种行道树的地方,以前都堆的是渔轮厂的机械配件。看到好多好多的螺旋桨,很大的。”
“这比较场景化的(景象)好像很稀奇的,(其它地方)怎么看得到这种东西。”
或许是因为和在坊间留下诸多“流氓传奇”的定海桥只有一桥之隔,曾经有一段真空时期,这里也成了“江湖之地”。
“以前我们经常聊的话题就是什么呢?复兴岛是人家来约架的地方。因为不开灯,而且没监控。”冶敬孝说。
除了最近在建方舱的工人外,冶敬孝的小饭馆如今客源主要是来复兴岛公园游玩的游客,以及岛上为数不多的居民。
“喏,餐巾纸在埃面。看到伐?”在饭馆碰到老张的时候,他正在靠门口的位置吃肉夹馍。
老张剃一个时髦的板寸,穿一件浅蓝渐变色的羊毛衫,脖颈里露出一截金项链,手上还戴着只翡翠金戒指,是那款注重仪表的上海爷叔。
过了会儿,透过小饭馆的玻璃窗,看到老张和两个阿姨在马路对面的上街沿上晒太阳。
“最晚12月15号之前要搬了,还有一个月不到。”老张说,他和阿姨都是这里的居民。
据老张介绍,这两排房屋原是1957年造给中华造船厂职工居住的,而他和旁边短卷发的徐阿姨是后来陆续“调房子”搬过来的。
老张的父亲当年在岛北的上海渔品加工厂工作,为了离单位近些,举家从十六铺搬来这里。
“格辰光不是有句言话吗?宁要浦西一只眠床,也不要浦东一间房。”徐阿姨说。
“单位分的新房子在歇浦路,现在倒是好地方了。当时为了小孩呀,幼儿园托儿所,浦东埃面没的唉。调到这里,过来一看,哪能噶破的?算了,调也调好了。”
“叫是最近两年在讲‘复兴岛’‘复兴岛’,老早啥人晓得啊?”老张说,“人家听也没听到过:上海有复兴岛啊?”
“复兴岛,哪能讲呢,噶许多年数了,一直是被人家遗忘的角落。”徐阿姨也说,前半句用沪语,后半句用沪普。
看着如今大树参天、枝繁叶茂的樟树,似乎有些年头了bob手机综合体育平台。结果老张掐指一算:“大概四十年左右。我工龄也41年了嘛,我算辰光就算得出来了。”
看来,因为岛上鲜有变化,老张的时间尺度拉得特别宽,几十年前的事情还恍如昨天。颇有“岛上一日,人间十年”的感觉。
“闹猛在哪里一段呢?前头中华船厂。”老张说,“天冷了结冰,人家踏脚踏车,到这里一直掼跤的。”
“阿拉小辰光就天天看:到这里‘哗’一记掼脱跤,到这里‘哗’一记掼脱跤……这就是闹猛。”
徐阿姨记得的“闹猛”是去部队里看电影:“人家部队营房,阿拉就拿着小矮凳去看。军民一家亲嘛。”
“阿拉邻居跟我讲:侬觉得伐,现在困了床铺上头觉得……我讲:觉得啥?是不是不舍得走啊?伊讲:嗳!”
老张留恋岛上绿意盎然的环境:“阿拉这里多少清静啊?不要太适宜喔。天冷比人家暖热,天热比人家风凉。”
“有辰光一个人单独坐着,看看:哎呦,阿拉要走了,辰光不多了,有辰光眼睛也会红的。这个地方不可能再过来了,阿拉实事求是讲。”
“市区侬买得动伐啦?这里房子6万4一个平方,侬去算好唻。”老张选择搬去临港,因为阿姐住在那里,好有个伴。
“侬到外头去房子好了,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对我来讲)以后都一去不复返了。”